清代小说(编辑修改稿)内容摘要:

者。 ’宁又咄之 ”。 聂小倩后又以一锭黄金置于褥上,“ 宁掇掷庭墀,曰:‘非义之物,污我囊橐。 ’ ” 终使聂小倩知难而退,并使其心生仰慕之情。 遂将其身世、来历与宁生和盘托出,并设计躲过妖物的进一步加害;然后主动托付终身,要宁生将其骨骸改葬他处,摆脱妖物的控制。 聂小倩终由害人的身份转向助人、 爱人的立场上来。 宁生依聂小倩所言,当晚与侠士燕赤霞同寝一室,借助燕侠士的神剑击退妖物,然后将聂小倩遗骸改葬于书斋外。 宁生的信义刚直,终赢得了她的信任和爱情,她主动地追随宁生到家,潜心侍奉宁母,操持家务,打消了宁母的疑虑、恐惧,赢得了宁母的信任。 小倩与宁生间的感情,更多的是由精神和心灵上的相互借重而产生,在留仙先生其他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那异性间在性方面的相互吸引已消散殆尽,表达的更多的是生活信念,揭示的更多的是生活哲理。 在此小说中,小倩美貌异常,但出场时她的美貌却是作为一种骗人入彀的伎俩,美貌的外表掩藏着 凛凛杀机和危险。 恰如古人所谓的 “ 伐性之斧 ”。 《金瓶梅》开篇云:“ 朱唇皓齿,掩袖加眸,懂得来时,便是阎罗殿前鬼判夜叉增恶态,罗袜一湾金莲三寸,是砌坟时破土的鍬锄,枕上绸缪,被中恩爱,是五殿下油锅中生活。 ”果然第二天有兰溪生携一仆来宿此寺,主仆二人即于两晚暴亡,血被小倩摄走以供妖物饮用。 这里暗含了一种生活哲学和人生经验,与其说是财色迷人、财色害人,勿如说是人迷财色、人害自己。 金钱美色常常是人移情别恋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经受住考验才有资格爱与被爱,才能赢得真正的爱情。 由于暗含了这样一种生活信念和真实,以至于聂小倩 “ 摄血以供妖饮 ”那样一种骇人听闻的居心,第 三 讲 清 代 文 学(小说) 14 竟然在读者的意识中被淡化了,乃至把这样的情节当成是对宁生人格的一种理所当然的测试和检验。 小说开头写的小倩的美貌,带着邪气和危险。 但小说写到后来,也点写了小倩的外貌,“ 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白昼端相,妖丽尤绝 ”,成亲时,众人疑为天仙,这种美,是实实在在的,不带丝毫鬼气。 但是留仙先生在写小倩的美时,仅停留于一种理想的层面上。 他所着重表现的,是小倩与宁生两人之间产生的真挚爱情。 宁生以其刚直耿介经受住了考验,而且还赢得了小倩的芳心。 但此时小倩并未产生要伴宁生一生一世的愿望。 而是小倩从宁生的刚直耿介中看到了自己的生活希望,此时她心底的愿望是借重宁生的耿介刚直从妖物的魔爪中摆脱出来。 因此她求宁生把自己的骸骨改葬他处,宁生“ 毅然诺之 ”,宁生的然诺,丝毫没有异性间的因素,而是出于小倩凄苦的身世和宁生的慷慨爽直( 小说开篇即云宁生‚性慷爽,廉隅自重‛ )。 宁生第二天就“ 托有妹葬此,发掘女骨,敛以衣衾,赁舟而归 ”,假托亡妹将小倩遗骨迁走。 假托亡妹一节,我们不能草草看过,它是宁生在燕生面前的一种遁辞,也暗中传达出了宁生与小倩在心灵上的契合。 而后宁生把小倩葬于己斋,这既是对以后情节发展埋下的一个 伏笔,也表明宁生对小倩的惺惺相惜之情。 小倩果真没有看走眼,结识宁生这样一位大仁大义、可以托付终身的大丈夫,这既是她的幸运,也是她明智。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贤者贤,愚者愚,忠贞不贰与水性杨花兼而有之,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既可说是偶然( 徐志摩《偶然》云:‚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但偶然中亦有必然。 自己的幸福自己创造,自己的爱情自己争取,命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关键是看你如何把握。 男的“ 悔娶河东狮 ”,女的“ 误嫁中山狼 ”,酿成了悲剧,蹉跎 了自己,实则咎由自取。 卓文君奔司马相如,红拂女奔太原公子,刘月娥奔吕蒙第 三 讲 清 代 文 学(小说) 15 正,是千古佳话,对当事人来讲亦是一生幸福,那都是说明她们有自己的见识和主张,有阅人之智,见事之明。 而李千金归裴少俊,杜十娘投李甲,不可谓明智,我们当然要遣责负心汉,但又何尚不都是由于我们的女主角被爱冲昏了头脑( 愿赌负输。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因此,小倩有阅人之智、见事之明,遇到宁生这样的丈夫,她当然要孜孜以求。 在宁生改葬和祝祭之后,她就追随在宁生身后。 她对宁生说:“ 君信义,十死不足以报。 请从归,拜训姑嫜,媵御无悔。 ”而后对宁母说她“ 飘然一身,远父母兄弟。 蒙公子露覆,泽被发肤,愿执箕帚,以报高义。 ”她不知宁生有无家室,但那都不重要,或许是古代那种婚姻制度正好解决了小倩与宁生的难题。 感激对方的恩德,以身相报,成了小倩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倩对宁生产生的明明是一种爱情,但她只言报答,不提爱情,不是公开宣称:凭着爱要追随宁生一生一世。 可见古代女子确要比现代女性含蓄得多。 但如何过宁母一关,是小倩争取到宁生爱情后面临的一个问题。 宁母知道小倩女鬼的身份,因为一见便“ 惊顾不遑 ”,听到小倩所谓“ 飘然一身,远父母兄弟。 蒙公子露覆,泽被发肤,愿执箕帚,以报高 义 ”的话,“ 始敢与言 ”,说:“ 小娘子惠顾吾儿,老身喜不可已。 但生平止此儿,用承祧绪,不敢令有鬼偶。 ”对小倩也心存疑忌。 接着小倩云:“ 儿实无二心。 泉下人既不见信于老母,请以兄事,依高堂,奉晨昏,如何。 ”退一步只要求以兄妹来与宁生相处,宁母才“ 怜其诚,允之 ”。 小倩欲拜兄嫂,宁母加以阻拦,“ 母辞以疾 ”,依然有所顾忌。 “ 日暮母畏惧之,辞使归寝,不为设床褥 ”,不欲留宿宁家。 由于母亲的态度,宁生亦不敢留宿小倩,“ 女起,颦蹙欲啼,足 而懒步 ”,小倩失望而去。 但时间一久,宁母渐渐地认可了小倩。 与宁生相比,小倩的形象 要比宁生突出鲜活得多。 相形之下,宁生的形象在某种第 三 讲 清 代 文 学(小说) 16 程度上还停留于观念层面,其信义刚直,是引发小倩由害人的女鬼向恋人转化的一个条件。 小倩夜半入宁生居室,宁生不为所金钱和美色所动,这是留仙先生精心构思的一节。 其作用之一即在于为人鬼之恋故事作铺堑,意在转换读者的观念。 因以常情而言,女鬼在人心目中,多是狰狞凶恶的面目。 此节即以常情入手,而后突起波澜。 宁生信义刚直,小倩有对异性的渴望和对信义的仰慕( 此乃人性、人欲 ),让小倩由女鬼向恋人转化,势成必然。 “ 妾阅人多矣,未有刚肠如君者。 君诚圣贤,妾不敢欺…… ”小倩一番话,出自 肺腑。 由不得已的投怀送抱发展成心甘情愿的一生相伴。 小倩是一个集鬼性、人性于一体的形象。 她善画兰、梅,有对人身自由和幸福爱情的渴望和追求,有对信义刚直人格的仰慕和崇敬。 只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要她“ 依高堂,奉晨昏 ”,辛劳操持家务,她都愿意,并且幸福。 这丝毫不像我们今天的一些女性在一些鸡毛蒜皮事务上的争辩和纠缠,她们的理由多半是不想作侍奉对方,不想在平凡的家务中迷失自我、丧失自己。 我们不能理解成小倩甘为奴仆,甘愿在家务上迷失自我,丧失自己。 应当说,小倩是一位爱情至上主义者。 历来受人诟病的妇德,难道不可以受到肯定 吗。 作家一方面赋予一个娇丽女子所应有的种种现实特性,另一方面也注意展示她作为一个鬼的超现实特性。 将现实与幻想奇妙地糅合起来,不断地开拓着读者的欣赏视野。 写小倩初见宁母,“ 女已翩然入,拜伏地下 ”,这是暗示她的鬼性。 而后写宁母不愿留宿小倩,宁生又碍于母意而不敢自作主张,小倩于是失意而去,“ 从容出门 ”,是普通人的举止,“ 涉阶而没 ”则是鬼的神异性了。 “ 女初来未尝饮食,半年渐啜稀酏 ”,这是鬼的特性与普通人性自然衔接。 然后小倩终究是鬼。 她由鬼蜕变成人后,依然不脱鬼性,与常人有异。 小说末尾就写到了她能预知金华妖物的所 作所为,而要宁生将燕生留给他的剑囊挂在床头,以第 三 讲 清 代 文 学(小说) 17 降妖物。 另外,关于宁生的形象。 作者为什么没把燕生的本领赋予在宁生身上,而要虚构出一个奇人燕赤霞。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应该说,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兹略 )。 小说是以景色描写着墨不多,但颇具深意,耐人寻味。 如写月色凡四次,先有“ 月明高洁,清光似水;二人促膝展廊,各展姓字 ”,其境界之清幽、闲适,引人神往,而高洁的明月,岂不是可以看作燕侠士与宁生两人正直的心之隐喻。 似水的清光,也不是可以代表两人纯洁的友谊。 又“ 短墙外一山院落,有妇可四十余。 又一媪衣 绯,插蓬沓,鲐背 龙钟,偶语月下 ”。 月色溶溶,两妇人谈笑风生,继而又有“ 艳绝 ”女子插入,并时有戏言,令人感受到一片平和与安适,使得宁生也疑其是“ 邻人眷口 ”,等我们后来明白了在这片谈笑中暗藏的杀机,这种月下的和谐气氛,岂不成了一种反讽。 而女子来到宁生寝处,“ 笑曰:‘月夜不寐,愿修燕好’ ”。 这月色撩人,既成了女子惑人的最好借口,又引发我们想起多少古人月夜怀人时留下的诗句词章。 我们又焉知,在潜意识里,小倩不是在这清辉地的月夜思念、向往、寻求着一位可以寄托自己全部希望的意中人。 最后,当神剑一击妖物后又重入箧中时,“ 燕捧箧检征,取一物 ,对月嗅视,白光晶莹,长可二寸,径韭叶许。 ”月光与剑光相映辉,清凉的月色,不能不让人倍感剑气之凌厉、剑光之清寒。 《聊斋志异》中最富有现实意义的,是对现实社会黑暗的揭露和批判,写政治腐朽黑暗,官绅无恶不作,民众境遇之悲惨痛苦。 如《梦狼》、《席方平》、《红玉》、《梅女》、《冤狱》、《向杲》、《王者》、《巩仙》、《促织》、《金和尚》等。 《梦狼》写白翁之子南方作官,白翁梦入一衙门,发现堂上、堂下、坐者、卧者无非恶狼,在它们的周围,白骨如山。 白翁之子亦为恶虎。 后有二金甲猛士闯入,一欲枭其首,一从旁劝阻,曰:“ 且勿 ,且勿,此明年四月第 三 讲 清 代 文 学(小说) 18 间事,不如姑敲齿去 ”,即以巨锤敲齿而去,翁醒后大异,使次子持书诣大子,规劝之,方知其子门齿尽落,而大子不以父戒为意,云:“ 弟日居衡茅,故不知仕途之关窍耳。 黜陟之权,在上台不在百姓。 上台喜,便是好官,爱百姓,何术能令上台喜也。 ”弟劝之不果,翁闻之大哭,无可奈何,“ 惟捐资济贫,日祷于神,但求逆子之报,不累妻孥 ”。 后闻大子归途遇寇,主仆殒命,翁颇幸,谓人曰:“ 鬼神之怒,止及其身,佑我家者不可谓不厚也。 ”及焚香而报谢之。 后方得知,大子于途中遇寇,寇众杀之“ 为一邑之民泄冤愤 ”,后一宰官路过,发现为白 翁之子,为感念白翁之德,云“ 不宜使老后见此凶惨,宜续其头 ”,旁人认为“ 邪人不宜使正,以肩承领可也 ”。 后其生不如死,遭致报应。 此为政治寓言,以梦写政,末尾异史氏曰:“ 窃叹天下之官虎而吏狼者,比比也。 即官不为虎,而吏且将为狼,况有猛五虎者耶。 夫人患不能自顾其后耳;苏而使之自顾,鬼神之教微矣哉。 ” 《红玉》亦揭露了官府恶霸相勾结、为所欲为之罪恶。 虬髯侠士仗义相救,夜入县令家,以一飞刀剁县令床头寸许,以此警告县令,文末异史氏借苏子美的话慨叹说:“ 惜乎击之不中。 ”作者对贪官污吏的憎恶,由此可见一斑。 《席方平》则写封 建社会中司法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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